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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百年烈女坊

http://www.lywxww.com  2010-11-28 22:23:50   来源:罗源新闻网  【字号

风雨百年烈女坊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小时候经常到厚富村看有关烈女的社戏,常见有贞烈女子被绞死,戏尽曲终,想不到回家的路上就要经过该村路中央的一座烈女牌坊。
 
  这次国庆节回老家看望母亲,却想起了烈女牌坊,想起了坐落在厚富村东头路中央的那座雕刻精美的石牌坊,在这个已经与贞洁无关的年代,她是否还披着一袭洁净的夜衣,依然静静地矗立在尘世的喧嚣里。
 
  牌坊是古代官方的称呼,俗称牌楼。作为中华文化的一个象征,牌坊的历史源远流长。据考察分析,牌坊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,《诗·陈风·衡门》:“衡门之下,可以栖迟。”由此可见一斑,而牌坊在朱熹理学的推动下在南宋流行并盛于清朝。
 
  位于罗源县中房镇厚富村古代福州通到江浙一带官马大道中央的“烈女牌坊”,是清朝乾隆19年,乾隆帝为旌表当地烈女李淑玉而赐建的,于1996年被县政府批准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。烈女坊高约10米,宽约8米,面北背南,呈三间门洞形,当中的一间宽大,以利车马通行,左右间窄小,供行人出入。牌坊石柱是花岗岩材质,面上镶嵌的浮雕为青石。石牌坊有三层,称为“三层多脊檐”。檐下置石斗拱、石阑额、须尔座,凿雕有精美的瑞兽、花果、人物、书法等装饰,其糅合了中国传统建筑架构,巍峨壮观,工艺华美,为闽东地区罕见。是研究清朝民俗文化的实物。
 
  往烈女坊的路没在杂草丛中,拘束无处不在。
 
  秋日的阳光懒懒地照射着大地,一切都显得无精打采。对于清朝,我们总有一种纠结的情绪,康、乾盛世是上升至极致的没落开始,当庸懒的性格一旦蔓延,养尊处优的一伙人学会了沾沾自喜,学会了欣赏楼堂馆所里的妖艳本事,任袅袅的烟枪弥漫。于是“扬州十日”、“嘉定三屠”,继而“火烧园明园”、“百日维新”便毫不留情地向我们这个多难的民族款款走来,一时间,举目疮痍,山河破碎。而只有散落于民间的贞节牌坊默默地见证了这一切,为封建礼教唱响最后的挽歌,悲壮而苍凉!
 
  踩踏着蔓草,我努力辨识和解读着牌坊上一切能找到的文字,感受着封建礼制下多少芸芸众生在进行绝望挣扎的滋味。牌坊正中石条上镌刻着“义烈可嘉”四个大字,笔力遒劲,虽历经百年风雨浸蚀依然清晰可辨,左右两边题字为“殉节妻李淑玉故儒士朱元久,乾隆19年2月吉旦立。”门柱上的两幅对联分别题写着“义胆刚肠正气壮乾坤景色,论褒史志令名同雲汉昭回。”和“玉骨犹香黄塚土,芳魂常在碧瑶宫。”这就是一个芳华正茂的少女为殉情而得到的褒奖?真是千古流芳的褒奖啊。这在牌坊上有监坊的官员列队为证,“太子少保兵部尚书闽浙部院喀尔吉善、巡抚福建军处提督军务都察院副御史潘思榘、提督福建军处荀德润、福建军处布政史司布政使陶仕璜、福建福州府知府徐景熹、福州府罗源县知县谭嵩鶶、罗源县儒学教谕兼训导陈藻详请会提。礼部奉旨动帑建坊。”
 
  据朱氏后人朱仁发介绍,朱元久父亲朱登銮在当时是个大财主,光一年谷租就可收到3600担,粮仓遍及全县各地,甚至还延伸至宁德后溪村等一带。其妻张长金,乃西兰乡坑门村里人氏,她一向乐善好施,特别是罗源各地兴建宫庙,皆由其署名捐款,如具有千年历史的中房镇东山村的云梯宫建宫碑志就有记载:厚富村善士张长金乐捐百两银子。
 
 
  朱登銮生有五个孩子,分别是朱元钧、朱元標、朱健、朱元久和朱元长,由于朱家注重儒学教育,五子四秀才一举人,由于朱家家底殷实,考中举人的朱元標却拒绝为官,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。
 
  排行第四的朱元久自小聪颖过人,18岁那年在福州府考入秀才,可天妒才人,次年在家就抱病而亡,可真苦了还未过门谋面的媳妇李淑玉。从朱氏族谱中得知,李淑玉乃罗源飞竹镇丰余大湖村一财主之女,从小许配给朱元久,长至18岁,可谓貌美如花。据说李淑玉有天早上梳头时,居然在镜中见一白衫男子对其微笑,顿生不祥预感。果然,下午朱家来人报丧:朱元久暴病而亡。
 
  在那个年代,女子从一而终成了经典的束缚,李淑玉也不例外,她和家人商量后,决定立坊殉夫!于是通过官府把事情层层上报朝廷直至礼部及批,并下拨银两动建牌坊,历经了半年时间,至牌坊竣毕又过了半年。乾隆19年2月的吉旦日,李淑玉第一次来到了厚富村,在晴空烈日下,她亲眼目睹了牌坊被高高的竖立起来,而后她身披红绸嫁衣祭拜牌坊,村人列道祝福。
 
  当天晚上,朱家祠堂张灯结彩开办酒席,李淑玉列席一桌一位,其家人则拥坐左右,接受乡人离别前的祭酒相送。酒毕,李淑玉必须始终面带微笑地站在祠堂中央由其兄用红布条绞死,这过程她不得流露痛苦与不悦,其家人也不许流泪,不然,在一边监督的官员会上奏朝廷,继而抄斩家族。李淑玉死亡即刻接受官员及乡人祭拜。第二天早上便入殓,与一年前死亡的朱元久合葬于厚富村东南方3公里处的东山下,其墓造型精美,有石桌石椅,附近的乡民都称它为烈女墓。而今朱氏后人繁衍众多,只是烈女墓从民国至今还是被盗了三次。
 
    据村里的老人介绍,牌坊自从竖立那天起,但凡经过的文武官员都要离轿下马,以示对烈女的尊敬。可是在这偏远的地方,那些耀武扬威的官员又有几人光临?若有,也是本乡本土的人,不管他官做多大,路走多远,回到故土下马离轿是一种亲情,是一种对故土的感动,并非是对贞节牌坊的敬畏。其实,贞节牌坊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束缚人的思想,它要把人性压抑成永恒僵死的忠贞。
 
  作为家族的骄傲抑或出自内心对烈女的敬佩,自持才子的朱家兄弟自然没有忘记在牌坊上留名题诗。有朱元钧诗云:毕生劲生毕松筠,终古芳名同鹤瑞。朱元標诗云:竹染斑浪昭节操,鹿御芝草祝芳魂。朱健诗云:临湧六鳌迎驾往,马称八骏载芳游。朱元长诗云:女思天伦生若寄,鹿钦淑德走如飞。
 
  庄严、肃穆、伟岸的烈女坊,昭耀的可是当年的功德与贞烈?抑或为不曾谋面的才子还是迫于家族的荣耀而立?如今这些都不再重要了,重要的是烈女守住了贞洁,也守住了一个女人一生对爱情的渴望。那些牌坊上的图案历经风雨侵蚀,早已失去了曾经的鲜艳。那些守节的故事,亦然被后人淡忘,曾经供奉的样板和贞洁,早已爬满了黑色的青苔,仿佛是从心底里流淌出来凝固的血块。三百多年来,她伴随着青山绿水,有多少风雨把牌坊里的灵魂从往昔的殉道中唤醒?
 
  华灯初上,朱家村里躁动的调笑声息此起彼伏,这一切已经与贞洁无关。今晚不见月亮,也没有星星。远远近近的灯火,挽不住一场正下着的绵绵秋雨,以及往昔苦涩的泪。离开朱家村,烈女牌坊已迷蒙在身后的苍茫暮色里,厚富溪畔传来山里女人欢快的笑声,前方的新村一片灯火辉煌。
 
  2010年10月23日登在福州晚报副刊
 
       郑秀杰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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