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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哈妹子

http://www.lywxww.com  2012-02-29 15:36:18    【字号

   

     年轻时,鲜有下乡的,对于山哈,可说陌生得很。然而当年县闽剧团的一出《兰姑妈探亲》,让我记住了这个山地农耕、凤凰头髻、以歌抒情的畲族----山哈女子。工作后,下乡的机会多了,接触了不少山哈,畲族先民们不仅依山筑寮为家,以拓荒游耕繁衍后代,而且随着农耕的需要设计服饰。男的穿自织苎麻布对襟衫,衫襟配以缝边加白布扣,貌似武士又若猎人装束;女子则上衣着黑色苎麻布缝制成的大襟衫,领口、肩膀、袖口皆用红、白、黄、蓝、绿色丝线刺绣成抑条形图案,点缀有花朵、鸟兽之类图形,穿短裤、打绑腿、束围裙……啊,畲风人泽,畲韵泉幽,徜徉其间竹篁曲径,观水听风,该是一个何等奇妙的世界呀!

     终于,在一个盎然的春意,有这么几个汉人,在畲族同胞的引领下穿行于福湖。----这便是我和我的同仁首次走进畲乡.走进山哈了。

  我记得,在绿草如茵、粉蝶纷飞的畲乡,猫行着最美步履的畲族女子,那种朴实、土气的本质,柔而不弱,媚而不俗,在眼前摇曳穿行。蝴蝶斑斑斓斓尾随其后,馥郁的香气酒一般地洒遍空中,使人感到沉醉的滋味。

  我更忘不了的,是畲族的民间口头文学----山歌。“祖宗落担凤凰山,做天做地做世界,青山绿水做衫着,溪河流水做琴弹。”自然流畅、清扬动听,竟至我们微醉似地堕入梦般的境界。

  随后人事迁变不迭,岁月飘去又来,我有好长日子再也没迈进畲乡。唯有这畲乡中的一幕,却总是难以磨灭、记忆犹新。

  记得有一次,我在下班途中让一个年轻女子叫住了。打量跟前这位颀长俊美的姑娘,一时想不起我认识的女子中有这么位水葱般的人。“我是福湖村的雷春兰呀!”姑娘见我犹豫狐疑的模样,赶紧自报家门。“春兰呀,真是你吗?”我不好意思地说:“你这身装扮,我还真认不出来了。”确实,桔红色的大翻领上衣、牛仔裤配长靴,与城里人一样的打扮,你能猜得出她是畲乡人么?“其实呀,我们平时也不常穿那些凤凰装,尤其是我们这一代人更少装饰,老年人也只是逢年过节才穿戴齐整。”春兰娇羞着又道:“我今天进城办些事,过会就回去了。你上次寄来的照片我都收到了,今天碰见你,能当面向你说声谢谢,我就很高兴了。”春兰说的照片,就是几年前我们下乡时我为她们拍的,她的提及,再次勾起我的回忆。“大哥,你什么时候再到我们村呢?现在福湖变化可大了。”春兰至诚地问。是啊,什么时候再次走进畲乡呢?那毕竟是我向往的地方呀,尤其是摄影发烧的这两年,创作的欲念是那样地强烈----我仿佛又置身于岱江岸边那一片青翠姗姗的竹林,那实在是一个极可人的地方。在那里,山谷清溪犹如玉喷珠溅,滴水击石,宛若轻拔琴弦,还有好客的畲家男女,农家饭农家菜,喝一碗温暖舒心的“糯米酒”……于是联翩的浮想,竟使我痴立于当街。这时我也才知道,那萦绕心弦的畲韵,原来早已化作一串美妙的音符,深深谱进了我壮年的乐章。

 
    若论我对畲乡的特殊感情,也还别有缘由。

  我们的帮扶对象飞竹蛤蟆村就是个畲族村庄,我常有机会到乡下去。而每次下乡,总会听得到畲族青年男女的山歌对唱。畲歌是畲族传统文化的珍宝。如果说,畲歌是社会的一面镜子的话,那么,这面镜子则反映了各个历史时期畲族人民生活与思想。我注意到,山哈人极其爱唱,“偏僻山区无乐处,只有唱歌来散心”,正是畲家人的真实写照。畲家人认为“歌是山哈写文章,代代流传代代唱”,又听畲家上一辈人讲,“谁家不唱山哈歌,便是学子断学堂”,畲族人对山歌的注重与偏爱,是不消说的了,实在耐人寻味。

  去年夏天,南京市同行来福建采风,我带他们去了起步镇的水口洋。村支书是个三十开外的壮实汉子,为人热情而爽朗。支书向我们介绍,水口洋的畲族人原本住在山上,生活十分贫困,后来,托改革开放之福,举村迁  居于如今的平原,这个穷山沟的畲家人才算直腰挺胸、扬眉吐气了。支书说,现在全村都住上新房,除了田间劳作外,农闲时,畲家文化还成了旅游新热点。拥有畲风资源的支书这话不假。你站在村中看吧,一大片新房,像座小市镇。迎面一幢长长的四层楼房,是十来户畲家人的新居,走近一看,家家窗上的玻璃,都擦得溜明崭新。有些人家,窗台上还摆着鲜花,所有的房子跟前,都有空地,有的栽了树,有的种着花。村中那座香烟缭绕的宗室,是畲家人逢年过节和男婚女嫁祭祖庆典的场所。我们到时,正有三三俩俩的山哈女子在梳妆打扮。畲族头饰、服饰是按照盘瓠传说设计的。山哈女子普遍着“凤凰装”, 据说是沿袭被畲族人崇为宇宙女神的三公主的装束。“凤凰头髻”很有讲究:已婚女子的发型统一梳理成带有王冠样子式,而姑娘则一式的圆盘于头顶。姑娘出嫁的当天,轿子一抬进男方家,便赶忙换梳成带有王冠发型。如今,即便在畲乡,会梳妆的人已屈指可数,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娘大婶还在行。

   水口洋的今昔,村支书的话,像一根奇妙的手指,拨动了我的心弦,荡起满心窝的遐思。我不禁想起 《盘瓠传说》记载:盘瓠是个英雄,为畲族的始祖。上古时代,因犬戎入寇,高辛皇帝下诏,征服犬戎者便招为驸马。盘瓠领诏前往敌国,乘戎王酒醉,杀之,将头献给皇帝。帝大悦,将三公主配给盘瓠为妻,招为驸马。盘瓠不贪图荣华富贵,弃官入凤凰山而居,生三男一女,长子姓盘,次子姓蓝,三子姓雷,女儿招婿钟姓。神秘的故事姑且不论真假,但总该是历史的影子。古人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,常寄情于天地间的一事一物,于是将祖宗也神化了。然而有趣的是,畲家人的传统文化,如今却成了诗般的现实。

  此后,每逢空隙,我便去畲家走一走,看一看。我也时常忆起那个雷春兰,那个为我生平拍摄的山哈女子第一人。心想,当年那个豆蔻年华的姑娘,如今已该为人妻为人母了吧?他们那里的福湖村,可也是稻香四溢、瓜连蔓引么?

  于是,关于山哈的风韵与我心头的音符,仿佛在奏着一支交响曲。

于是,我情不自禁地在键盘上嵌入以上文字----在辞旧迎新之刻,在虎年即将到来之时,在令人神怡的畲风畲韵中……

  庚寅年初一晨

  (作者好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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