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史林折枝 ■张兆浩

　　“茅顶留云”列为罗川八景之一，茅者，双茅山。双茅山，有大茅、小茅两峰，海拔分别为848.5米和712.5米。“山上有巨石，崔巍累叠，镌‘罗喜洞’三字”，洞多奇石，“环者如垣，敞者如坛，级者如蹬，洼者如盆”，旁山崖一石叩之有声，古人称“泥鼓”，洞中寒泉无源，汲之不竭。

　　县志载有传说，“昔徐登采茅炼丹于此得仙”。查《后汉书》，云：“徐登者闽人也。本女子化为丈夫，喜为巫术;又赵炳，字公阿，东阳人，能为越方(禁咒术)，时遭兵乱，疾役大起，二人遇于乌伤溪水之上，遂结言约共以其术疗病，各相谓曰：‘今既同志，且可各试所能。’登乃禁溪水，水为不流;炳复次禁枯树，树即生荑(茅草的嫩芽)。二人相视而笑，共行其道焉。登年长，炳师事之，贵尚清俭，礼神唯以东流水为酌，削桑皮为脯，但行禁架(禁咒)，所疗皆除。后登物故(死去)。”徐登至少是前汉的人。《后汉书》描述的徐登虽能行巫术，还是无法自保性命。查《东坡全集·杂记》说：“自省事以来，闻世所谓道人有延年之术，如赵抱一、徐登、张无梦者，皆近百岁。”此处的徐登也只能益寿而已，仍摆脱不了死神的摆布。可到了《闽中摭闻》中，他就神了：“初徐登牧牛山陬，遇二人弈，遗徐一棋子，叱令归，遂精手谈，因得修炼诀。赵炳不远千里访之，徐喜酌酒，当共饮。时正值霜月，草木凋敝，徐喷余沥，顷刻林花遍开，今所居名‘花林庄’。及即将仙去，埋棋子田中，涌土成堆，植牛杖其旁，旋生枝叶。丹成之日，与兄弟姐妹七人饵之，同时上升，故其地有‘七仙亭’及徐、赵二真君祠。”此书所述徐登是羽化了，罗源县志语焉不详，这里就生动得多。

　　“泥鼓”边原有一块方平的石头，叫棋盘石，它下面层峦盘郁，竹木森翠，是半岭山;迂回而下为陈洋山;“一峰突起于前，形如童子拱立，为小童峰，(昔有神童陈朴、黄蛾生在此山下)，皆护仙茅以成其胜者也”。

　　另有一个版本的传说流传很广。五代时，县城人木当敏乐善好施，有异人身患疥疮，行乞街头，天天到木家索取酒食，木当敏屡供不厌。一日异人请木当敏到其家作客，并叫木当敏拍其肩，说顷刻即至。木当敏依其言果顷刻抵罗喜洞，异人以杖三叩，洞门大开，洞中玉堂金阙，丽人百数，所饮食皆非世人所有，居十日归，众奏仙乐欢送。木当敏回时，已是明洪武二年(1369年)，遍访无一人相识。木当敏恍然离家已数百年，自己也得道成仙。但是披览《十囯春秋》，又有相当的差异，人物换了，情节变了。主人公是福州永贞(罗源古名)人，名虞皋，职业是卖黄精的。五代惠宗(闽王王延钧)时，朱益公很好客，虞皋因为贫穷归附他的门下，并染病在身。朱益公的座上宾尽是鲜衣袨服，人人都嫌恶虞皋。虞皋视而不见，更加豪宕。还常坦腹卧溪上，吹芦笛自乐。龙启(933—934)初，陈守元凭借道士资格贵幸，有人到陈守元处说虞皋坏话，陈守元怒使监奴鞭笞虞皋数百下，朱益公从此不敢再留虞皋。虞皋陷入困顿不堪的境地，故人木当敏也背离虞皋而去，虞皋却仰天大笑。于是入双茅山，木当敏认为虞皋无德行，表面上“阻道”，暗地跟随他到了罗喜洞。“洞天石扉訇然中开”，“其中玉堂金阙，横亘不知其极。官属甚盛，建翠旌羽盖，却行前迎。当敏大骇，叩首流血，皋目笑之。顷之宴客殿上，更为当敏赐仆妾之食坐之堂下。居旬月，当敏归，过益公门已墟矣，凡历数百余年。”《榕阴新简》继续神奇故事：“当敏归时，皋及宾客皆送之至洞门，客以尺八(管乐器)击玉磬，皋和而歌曰：‘朝为雄兮，夕为雌。天地终尽兮，人生几何?’歌毕，忽然俱去。当敏践荆棘来归，盖洪武之二十二年也。”

　　两个神话传说又是徐登、赵炳，又是虞皋、木当敏，如茅顶白云，幻化不已。我倒觉得到双茅山爬爬，可以锻炼身体;凌越绝顶，可以俯瞰大地，罗、宁、古三县尽收眼底，好不舒服。还是陆囯熜《茅顶留云》寄意遥深：“凌空矗叠削芙蓉，缥缈云过淡间浓。时绚山光裁五色，忽迷空翠落双峰。无心出岫迎飞雾，有待烧丹起护龙。几度采茅山下过，萧然翘首觅仙踪。”